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郑译:“相龙高手”由贪败

隋文帝杨坚得以代周称帝、建立大隋,还要感谢一个人,就是他的老同学郑译。北周宣帝宇文赟在位时,杨坚曾受到猜忌,自身难保,时任内史上大夫的郑译努力斡旋,才使那次危机化险为夷。宣帝驾崩后,又是郑译与刘昉矫诏宣布杨坚摄政,并帮他扫除敌对势力,杨坚才得以牢牢控制了北周朝政,仅用了十个月的时间便取而代之。所以在谈论当初对杨坚的拥立之功时,向来流传有“刘昉牵前,郑译推后”一说。以素质和才干而言,出身世家、从小受过良好教育的郑译要远远优于前者,但功成身显后,却也同样落入骄奢腐败的套路。

郑译从小出身贵族,而且还是在北周太祖宇文泰的关爱下长大的。《隋书•郑译列传》载,郑译字正义,祖籍在位于中原的荥阳开封。其祖父郑琼北魏时官至太常,其父郑道邕西魏时任大丞相府右长史,深得当时的大丞相宇文泰器重。少年时代的郑译爱读书,“颇有学识”,并且“兼知钟律,善骑射”,加之他的从祖父郑文宽又是宇文泰的连襟,郑文宽夫妇膝下无子,宇文泰便指定郑译为他们的义子。自那时起,宇文泰常常让这个少年老成的孩子到自己家中“与诸子游集”,因而郑译也就有机会与宇文泰的三位“龙子”、后来分别做了北周孝闵帝、明帝、武帝的宇文觉、宇文毓、宇文邕等结成了发小之交。

宇文泰病逝后,权臣宇文护三兴废立,建周代魏,先后将宇文泰诸子推上北周帝位。这样一来,同北周前三帝都是发小的郑译,自然也就沾了几分“龙气”。至北周武帝宇文邕登基,郑译入朝为臣,先后做过给事中士、银青光禄大夫、左侍上士,与时任仪同三司的刘昉“恒侍帝侧”。大冡宰宇文护因专权用事被除,武帝宇文邕“亲总万机”独立执政后,便任命郑译为御正下大夫,又转任太子宫尹,将未来皇位继承人的培养重任交给了他。太子宇文赟日渐成人,却多有“失德”之处。《周书•宣帝纪》载,宇文赟当年养在东宫时“性既嗜酒”,武帝为此曾“禁醪醴不许至东宫”。因“虑其不堪承嗣”,常常对人说:“古来太子被废者几人,余儿岂不堪立耶。”当时,在一些大臣中也存在“废太子而立秦王”的呼声,这使太子宇文赟感到“恒不自安”。这一时期,陪侍太子宇文赟身边的郑译事事站在太子一方,为他排忧解难。因对太子过于昵近,有负武帝托嘱,郑译还曾一度被除名为民。

北周武帝宇文邕因病驾崩,太子宇文赟继位,即北周宣帝。宇文赟做太子时因畏惮父皇武帝的威严,平日“矫情修饰”,假装听话服管,又靠了郑译等人为他处处遮掩,“过恶遂不外闻”,才得以免遭废黜,袭承皇位。所以在嗣位之初,这位被压抑得太久的皇太子摆脱掉往日束缚后“方逞其欲”,为父皇出殡时不仅毫无戚容,还乘机“阅视先帝宫人,逼为淫乱”。对于郑译这位当年多从坦护他的长辈,宣帝宇文赟当然也不会亏待,先是破格提拔(超拜)他为开府、内史下大夫、封归昌县公,邑一千户,委以朝政;过后又提升他为内史上大夫,进封沛国公,邑五千户,加封其子郑善愿为归昌公,郑元琮为永安县男,并监修国史。郑译一旦当了内朝总管,不仅变得“颇专权”,而且还开始以权谋私。乘宣帝宇文赟临幸东京洛阳之机,郑译在都城长安充起了老大,还“擅取官材,自营私第”,挪用御用建材为自已营造豪宅。结果,因动静闹得太大,郑译受到弹劾,再次被除名为民。多亏当年武帝时期即同朝为官的老友刘昉,在宣帝面前多次为他说好话,郑译才被复召回宫,一切如初。

武帝驾崩“才及逾年”,宣帝宇文赟便开始沉于声色享乐,他“采择天下子女以充后宫”,长安所居宫殿“光华炫耀,极丽穷奢”,东京洛阳所营宫殿更见奢华,“其规模壮丽,逾于汉魏远矣”。宇文赟听不得世上有含“高”、“大”二字的称谓,下令姓高的都改姓姜,排辈份时“高祖”一律改称“长祖”,官名中“凡称上及大者改为长”,有“天”字的更要取缔。宇文赟在位一年便禅位6岁的长子宇文阐,自已改称天元皇帝,并改称皇后、杨坚长女杨丽华为天元皇后。不久,宇文赟又连立四位皇后,创造了帝王后宫“五后并立”这一无人能破的纪录。而如此一来,杨丽华自然失宠,其父杨坚便也跟着受到了宇文赟的猜忌,宇文赟甚至威胁迟早要将杨家人统统杀掉。此时,郑译又再次扮演了未来君主保护人的角色,替时刻居于危险处境的杨坚说情,帮他谋到出籓外任的机会,得以暂离虎狼之君。

郑译不仅自幼身染“龙气”,而且也称得上是个“相龙高手”。他除了与北周前三帝王曾为发小,与杨坚这位大隋朝的开皇大帝也有着“同学之旧”。据说,郑译还懂得几分“推背之术”,老早就看出杨坚“相表有奇”,自有吉人天相,便留心与他“倾心相结”,并赞美他“以公德望,天下归心”,待之有求必应。杨坚也果然时来运转,自郑译帮他躲过凶劫不久,整日酒色伤身的“天元皇帝”宇文赟也终于一病不起,行将就木。眼看宇文赟已病危失语,年幼的静帝宇文阐尚且不能主政,郑译与老搭档刘昉再度合伙,先将杨坚引入宫内,造成“入受顾托”的假象,既而由郑译宣布伪造的“遗诏”,命文武百官一律听从杨坚“节度”。与此同时,朝中同受宇文赟重用的御正中大夫颜之仪也与宦者合谋,试图引大将军宇文仲入宫辅政,郑译得知后先行下手,动用武力将对方制服。杨坚当上丞相后,拜郑译为柱国、相府长史、治内史上大夫事。及至杨坚成为大冢宰总领百揆,又以郑译兼领天官都府司会,总六府事。此时杨坚对郑译“言无不从”,赏赐财物更是“不可胜计”,其子郑元璹也被拜为仪同。后来尉迥(也作尉迟迥)、王谦、司马消难等造反事件发生后,杨坚对郑译“逾加亲礼”,将他进位为上柱国,并“恕以十死”,享受十次死罪不杀的特殊侍遇。

这时的郑译,已开始暴露出“性轻险”、为人轻浮偏狭的弱点。他整日“不亲职务”,躺在功劳簿上混日子,并且“脏货狼籍”,大肆贪赃受贿。杨坚“以其有定策功,不忍废放”,只是对他渐渐疏远,暗中下令他的下属官员不再向受命于他。郑译心生畏惧,向杨坚“顿首”以求解职,杨坚原谅了他,并对他好言宽谕,恩礼如初。杨坚“受禅”称帝后,命郑译以上柱国公身份告老归第,对他赏赐丰厚,又为其子及亡故的父兄封爵赠官。但郑译不甘就此退出政治核心,他暗中延请道士祈福并行诬蛊妖术,被人告密,又因胡作非为,不养老母而接连受到弹劾。隋文帝杨坚终于下诏,斥责郑译自功成位就后“嘉谋良策,寂尔无闻”,而关于他“鬻狱卖官”之事却“沸腾盈耳”。将他留之于世是个“不道之臣”,戮之于朝又恐为“不孝之鬼”。最终给了他个“赐以《孝经》,令其熟读”的“惩处”。

传载,隋文帝在郑译晚年怜其寂寞,又先后赐给他“参撰律令”及“参议乐事”的机会。郑译重拾早年才艺,于音乐研究颇有著说,载于《隋书•音律志》,也算老有所为。于今看来,隋文帝为功臣“免死”的做法实不可取,但他“调虎离山”的治贪手段倒也精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