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孙腾:居功贪敛志骄盈

北魏永熙三年(公元534年),孝武帝元修因不愿被继尔朱荣之后掌握朝政的大丞相高欢所挟制,逃往关中;高欢另立孝文帝之孙、年仅10岁的元善见为帝,自黄河及洛阳一线以东裂疆而治,史称东魏。东魏独立不久即由洛阳迁都邺城(今河北与河南交界的临漳一带),此后政权一直处于高欢家族实际控制之中。而为了得到处于朝廷中坚地位的多数老部下支持,高欢在执政之初对他们百般纵容放任,至使东魏初年吏治情况极度恶化。《北齐书•孙腾列传》载,当时朝廷内,孙腾、高岳、高隆之、司马子如四人“非法专恣”,号为“四贵”,将邺城搅得污烟瘴气。而其中,又以“腾为甚焉”,成为这个腐败团伙的带头大哥。

孙腾与高欢都曾是尔朱荣早年麾下部将,只是他比高欢级别略低,当年随尔朱荣进入洛阳,高欢任都督,孙腾就在高欢的都督府中担任长史。传载,孙腾“明解吏事”,是个官场上的明白人,对高欢帮助甚大。在东征邢杲时,当时有军士预谋叛乱,多亏孙腾机警,及时查觉并报告高欢,才事先有所防备,很快抓住谋逆者,帮助高欢逃过一厄。后来,高欢改任晋州州守,孙腾紧跟左右,仍然担任高欢的长史,加赠后将军,封为石安县伯。

孙腾在东魏一朝的政治资本,主要来源于他亲身参与了北魏末年高欢与尔朱家族的那场苦斗。据《魏书•尔朱兆列传》载,尔朱荣在控制北魏朝廷后作恶多端,被他所一手扶立的孝庄帝设计诛杀。其后,尔朱荣的侄子尔朱兆兴兵发难,直向洛阳,并派遣使者找到高欢“欲与同举”,邀他一同造反。高欢进退维谷之际,派孙腾前往同尔朱兆斡旋,以所谓“山蜀未平”、自己“后院”不安稳为由,婉拒了尔朱兆的谋叛之邀;同时,又答应解决好自己的问题之后,一定加入到尔朱兆的阵营中,与他“隔河为掎角之势”,互为策应声援。

高欢原指望孙腾的这次出使,能够缓解自己左右为难的尴尬,谁知尔朱兆听了孙腾转述的这段虚与委蛇的说辞之后“殊不悦”,也即兴编造了一段忽悠之辞,让孙腾转达高欢:“还白高兄,弟有吉梦,今段之行,必有克获。”孙腾连忙问:“请教大王,您倒底做了个啥样的梦,对造反的事这么信心满满?”尔朱兆云山雾罩地说:“我梦见俺家先父登上一高高的土堆,‘堆旁之地悉皆耕熟’。一望无际的庄稼地里,唯有几株马蔺草长在其间,煞是碍眼,俺爹就问俺‘何故不拔’,左右的人都说这马蔺草根深蒂固,‘坚不可去’。俺那已故的爹爹就用坚定的眼光看着俺,‘令下拔之’。结果,手到之处无不尽出。你想想看,有此吉兆在先,此次南下洛阳,那还不是无住不摧?”

自以为懂得几分纵横之术的孙腾万没想到,自己碰上了更能忽悠的尔朱兆,于是只得充作信使,将他的话带给高欢。高欢对尔朱兆的“托梦吉兆“根本不信,还破口大骂他猖狂犯上,不自量力,执意要坐山观虎,等到尔朱兆到了黄河边上“进不能渡,退不得还”之时,自己再“乘山东下”打他个出其不意,将这个叛臣贼子“一举而擒”,献给天子。哪知,偏偏这个不被看好的尔朱兆“俄而”便攻克京师,挟持了孝庄帝。有人持书来报,高欢“得书大惊”,又把孙腾找来,命他乘驿马火速赶往洛阳,对尔朱兆政变得手示以谒贺,同时秘密观察孝庄帝境况,伺机解救。孙腾“晨夜驱驰”,在路上遇到被押送出京的孝庄帝,立即派人驰报高欢。高欢当即致信尔朱兆,晓之利害,请他保全天子性命。谁知,野性难驯的尔朱兆不但不领情,还对使者大光其火,孝庄帝也最终在他的手中一命乌乎。局势再次陷于被动。

尔朱兆政变得手后,不断遭到以河西人纥豆陵步蕃为首的保皇派势力攻击。由于他有勇无谋,“频为步蕃所败”,于是想起了先前孙腾代表高欢所作的承诺,急令人前往晋州找到高欢,敦请他出手相助。高欢无奈,只好出山,做了尔朱兆的三州六镇兵马统帅,帮助他打败保皇军队,擒杀了步蕃。尔朱兆见大敌已破,十分高兴,带数十骑人马前来贺功,与高欢在漳河滩上“通夜宴饮”,同他“誓为兄弟”,醉后,双方各归两岸营地。第二天酒醒,尔朱兆再召高欢渡河相见,高欢预感情况不妙,又怕对方多心,只得硬着头皮准备前往。传载:高欢“将赴之,临上马,长史孙腾牵衣而止。兆乃隔水责骂腾等。”多亏得孙腾将高欢从这次的凶险之境拉回,才形成了此后尔朱兆北据晋阳,高欢挥师东进的对峙局面。

孙腾对在谋略上对高欢的最大贡献,是向他提出了所谓“立天子以令诸侯”的主张。同尔朱兆决裂不久,为了在讨伐尔朱集团的斗争中占据上风,孙腾以“朝廷隔绝,号令无所归”,不立新君恐怕师出无名、“众将沮散”为由,说服高欢立北魏太武帝景穆太子拓跋晃的玄孙、安定王元朗为帝,与尔朱氏所立的节闵帝元恭相对抗。其后,高欢从中尝到甜头,不仅击败尔朱家族,成功控制了北魏政局,并且连兴废立,最终建立东魏,迁都邺城。这一系列的历史进程中,孙腾在高欢身边预谋划策,自然功不可没。其职务也随之连连上升,历任侍中,加使持节、六州流民大都督、相州刺史,受封咸阳郡公。

有了上述政治资本,孙腾个人欲望膨胀,开始频频给高欢制造麻烦。当时,魏京兆王元愉之女平原公主寡居,孙腾“欲尚之”娶其作妇,公主不许,却另对家中无妇的侍中封隆之青眼有加,非他不嫁。孙腾出于忌妒,在其间搬弄事非,挑拨离间。大约事情闹得太大,影响太坏,高欢为避坦护之嫌,便向朝廷“启免腾官”,但“俄而复之”,息事宁人了事。

东魏天平初年,孙腾入为尚书左仆射,兼司空、尚书令。此时孙腾官至极品,“内外之事,腾咸知之”。与此同时,他也越来越把手中的权力,当成了满足自己私欲的工具。当初“北境乱离”之时,孙腾曾亡失一女。如今身家显贵,用尽各种手段“远加推访”,四处查探终无音讯,便疑其已流落底层“为人婢贱”。后来孙腾当了司徒,凡遇奴婢上诉请求身归自由者,一律“不研虚实,率皆免之”,以为放归千人,也许其中就会有一个是他早年丢失的女儿。高欢闻知孙腾为一己私情竟如此渎职枉法,不禁大怒,解其司徒之职以示惩罚。

《北齐书•孙腾列传》载:孙腾因早年依附齐高祖高欢,在艰难时代能保持“勤力恭谨”,因而深见信待。高欢创建东魏后,将孙腾安排在朝廷要位上,寄以心腹之望。但孙腾却随之“志气骄盈”,任意玩弄手中职权,对官员的赏罚迁免一切由己,求纳财贿到了“不知纪极”的地步,无论是生者封官还是死者赠号,不向他行贿就别想办成。孙腾利用职权,将公家的肴藏银器“盗为家物”,还结交了一帮亲狎小人,专干些聚敛生财的丑恶勾当。齐高祖高欢出于对他的爱护,对他屡加谴让劝诫,但孙腾“终不悛改”,朝野“深非笑之”。

无论孙腾的名声多坏,有领导“罩着”,其他人终也奈何他不得。这位侯爷薨于东魏将亡的武定六年,享年年六十八岁。北齐时,又配享高祖庙庭,与老领导同享后代血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