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霍光:治家不严致族灭

汉武帝铁血治国,虽与先秦儒家主张的“仁政”相去甚远,但那些战火纷飞的年代和“激情燃烧”的岁月,又着实涌现了不少光彩夺目的史上一流武将,骠骑将军霍去病便是其中的姣姣者。当年,这位豪言“匈奴未灭,何以为家”的少壮英杰因病早折,不幸绝嗣,忠勇的热血仍在另一位霍家男儿体内继续奔涌,他就是霍去病的兄弟霍光。所痛惜者:正如班固的评价,这位在武帝临终“受襁褓之托,任汉室之寄”,先后为孝昭、孝宣两任汉帝师保,赢得一世英名的大将军霍光,又终因乎视品学修养,“不学亡术,暗于大理”,兼以治家不严,属眷为恶,罗致“宗族诛夷”的后果,岂不“哀哉”!

霍光是外戚,但和武帝一朝基本不存裙带连系。《汉书·霍光传》载,霍去病与霍光同父不同母,前者是非婚生子,所以兄弟二人与皇室的亲疏大相径庭:霍去病是卫皇后的亲外甥,而霍光则只能算作卫皇后姐姐前男友的家眷。霍去病成名后,将平阳(今属山西)生父老家这个年仅十来岁的弟弟带到长安,安排在朝廷里当了个待从官,不久突然病故。从那时起,年幼无靠的霍光就身伴武帝,“出则奉车,入侍左右,出入禁闼二十余年,小心谨慎,未尝有过”,还曾在一起宫廷政变中诛杀叛逆者立功。霍光 “长财七尺三寸,白晰,疏眉目,美须髯”,出落得一副好仪表,而且“止进有常处”,“不失尺寸”,“甚见亲信”。在武帝晚年,霍光尤以以老成持重、“沈静详审”深得青睐;巫盅事件后改立新太子,武帝察满朝文武,认为“唯光任大重,可属社稷”,便让黄门画工画了一幅周公负年幼的成王朝见诸侯的画送给霍光,嘱命他于未来“行周公之事”,辅佐同样年幼的太子。后元二年(前87年)武帝驾崩,临终任命霍光为大司马大将军,与金日磾、上官桀、桑弘羊组成四位顾命大臣,辅佐时年八岁的汉昭帝继位,霍光领衔,“政事壹决于光”。

霍光的外戚身份,便是得之于年幼的昭帝。四位顾命大臣中,霍光与上官桀是儿女亲家,他们的孙辈幼女“年与帝相配”。在这个问题上,做爷爷的上官桀比做外祖父的霍光更为上心,他通过昭帝姊鄂邑盖公主,将这个小女孩送进后宫做婕妤(汉代嫔妃称号),数月后立为皇后。霍光这次当上了正宗的外戚,却似乎并不知这位老亲家的情,依旧专权用事,对上宫父子毫不照拂,日久结了仇恨。后来,上宫父子联合同样不得势的老臣桑弘羊以及鄂邑盖公主,阴谋拥立昭帝之兄燕王刘旦,被霍光一举粉碎;上宫父子及桑弘羊皆被杀,燕王及公主亦自杀。由此,“光威震海内”。不久,“昭帝既冠”,正式持政,但“遂委任光”;霍光大权仍然在握,直到元平元年(前74年)昭帝驾崩,“讫十三年”。

昭帝暴崩无嗣;更为严重的是,未及像他的老子武帝那样指定顾命大臣。此时的朝堂,只有原来的皇后、现在的皇太后是名正言顺的最高权力者,而不再持有“周公辅政”遗诏的霍光,也只好抓住自己外孙女这根稻草,利用她的皇太后权威实施外戚干政。武帝当年六名皇子只有广陵王刘胥在世,又是为先帝所不用,难以再立。只得从武帝皇孙中选出昌邑王刘贺,由皇太后下诏迎立。哪知这位皇孙即位后,从其旧治昌邑(今山东巨野东南)带来一干地方小吏,大封爵禄,国丧期间昼夜狂欢淫乐,不务朝政。霍光只能动用太后权威再次升殿,诏令废去刘贺。最终,从民间找到出于卫皇后一脉的武帝曾孙、年方十八岁饱读诗书的刘病已,奏请迎立;皇太后仍以诏令准奏,新一任天子汉宣帝便脱下布衣,登上大汉朝皇位。

汉宣帝继位后,为报拥立之恩,对霍光大行封赏。地节二年(前68年)春天霍光病笃,宣帝“车驾自临问光病”,并“为之涕泣”。霍光薨,又亲临为其举办了隆重的国葬,将其毕生功绩与高祖辅相萧和并列。但是查《汉书》记载,并未看到霍光在拥立宣帝上台后有什么更多作为,相反,《汉书·外戚传》却记载了霍光因治家不严而埋下的一场大祸:宣帝当年落难民间娶贫贱之妻许平君,并生有一子,即很久以后的汉元帝。进宫后,霍光与群臣曾劝宣帝更立皇后,欲将霍光晚年所生小女推为侯选。宣帝碍于霍光颜面不便明拒,便下诏寻找一把遗失于民间的旧剑以示不忘旧情,此事遂作罢。但霍光的夫人显(姓氏不明)却必欲再攀一朝外戚以重门庭,暗使后宫女医淳于衍,在许皇后产后投以附子等禁忌之药将其害死。事后霍妻恐惧告与霍光,“光惊鄂,默然不应。”最终还是利用职权暗将女医放掉。在霍妻百般劝说下,霍光又再行运作,将自己小女立为皇后。霍家终以宣帝一朝外戚更添富贵,汉家后宫也创出了皇后竟为太后姨母这样的伦次尴尬。更为过分的是,霍光死后一年,宣帝立已故许皇后子为太子,霍妻竟气得吐血,指使霍皇后给太子下毒,因禁卫太严方且未遂。

霍光生前不仅对妻子的恶行纵容顺让,霍家子弟更是“党亲连体,根据于朝廷”,个个能量非常。传载:“自昭帝时,光子禹及兄孙云皆中郎将,云弟山奉车都尉、侍中,邻胡、越兵。光两女婿为东西宫卫尉,昆弟诸婿外孙皆奉朝请,为诸曹大夫、骑都尉,给事中。”宣帝继位,虽在民间即闻霍光“内不能善”,霍家“尊盛日久”,迫于霍氏一族功高望重,不得不再对他们加官晋爵。霍光病逝后,霍夫人突然大兴土木,从阴宅到阳宅逐一整修翻建,并与霍光生前的一位监奴通奸淫乱。霍禹、霍山等也都缮治第宅,终日声色犬马。霍云在朝请时称病私出,帅众围猎,竟差遣家中苍头小奴代为朝谒。霍家女眷们更是在霍妻带领下昼夜泡在太后所住的长信宫中,全不顾朝仪法度。

霍光死后,宣帝亲视朝政,加封御史大夫魏相“给事中”,也就是得以出入宫禁面君奏事。这引起了霍家的警觉和嫉妒。其后发生两家奴仆争道事件,“霍氏奴入御史府,欲蹋大夫门,御史为叩头谢,乃去”,再次为霍家埋下祸端。接着,魏大夫又被升为丞相,霍山等在朝原有的职权渐渐被架空。纸里包不住火:霍妻毒害许皇后的事情也传到宣帝耳中,宣帝在几个月内陆续将霍光女婿、姊婿、孙婿多人改任到各地方做太守,极大地削弱了霍家在朝中势力。又将霍禹等多名霍家子弟手中的军权印绶收回。霍门众遗眷见大势已去,铤而走险策划谋反事败,有的自杀、有的弃市、有的腰斩,生者也都被诛连族灭,“与霍氏相连坐诛者数千家”。只有霍皇后被废处昭台宫,十二年后在抑郁中自杀身亡。

关于霍光的族灭,司马光《资治通鉴》在责怪宣帝“少恩”的同时,也将其归于霍光辅政两帝时揽权太久。但纵观其击败燕王政变,废刘贺,立汉宣帝,使汉室转危为安,以及抑制桑弘羊等人的僵化政治主张,延续武帝晚年与民休息的政策转变,迎得西汉朝短暂中兴,霍光揽权所用皆为正途。所谓“忠厚传家远,诗书继世长”,霍光自幼进宫伴武帝君侧,致一生“不学亡术”,更谈不上以好的宗族文化治家。将如此庞大族群放任于朝堂,长久积恶,终得恶报,又能指望“皇恩”如何浩荡?